「早上好!」
「早上好!」…
镇上的街坊伴着自行车的铃声向我问早。
身旁的居民楼,一户人家打开了窗户,妇女从篮头里拿出一件婴儿的衣服,轻轻抖了两下,水滴落在了窗户上。
充满母性的光辉和慈爱,妇人微笑向我问好。
我微笑点头示意「早上好!」
与往常一样,自我来到这个小镇,一切生活节奏都变得慢了下来。住在已故祖母的故居,早上不必赶着清晨的第一束阳光,任凭晚风吹过木屋,老旧的台灯下虽然仍在奋笔疾书,但这一份纯真的快乐一直充盈着我。
还有不变的,是隐藏在乡野林间的那个炸鸡店……
◇◇◇
送报员飞驰过校门口,将第一份日报塞进了门卫室的邮箱里。
门房老大爷叼着烟,拿着一块放大镜掂量着报纸。
「呦!」随着大爷嘴部的蠕动,烟灰散落在空中,冒着零星火光。「恭喜啊,子涵!又是一等奖啊!」
「多亏你们的投票啊!」
我家的炸鸡店从我跟着父亲来到这个镇上后已经有六年了。这六年里从无到有,慢慢恢复了炸鸡店往日的兴隆,偶然被街坊推举参赛却也意外连续三年获得平民美食一等奖。
「呐!涵亲,请客去你店里吃炸鸡呗!」陈浩笑着蹭弄着我的头,一单肩挎包抵在了我的背上。
伦子也走在我的身旁,看着树上飘落下来的花絮,眼神中充满了美好。
「三份大炸鸡加啤酒!」伦子如是说到。
「喂喂,上学就别喝那么猛了。」我挠着头尴尬地笑着,睁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。
我推开门,阳光刺向我的眼。班里的人悉悉索索说着什么,坐在桌子上,坐在讲台上,活泼但也有失规矩哈!
沉寂了一会儿后,班里的几个调皮蛋终于从桌子上下来,径直奔向我把我抱起。而班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欢呼到:
「恭喜刘子涵一举包揽三连冠!」
躲在门后的唐老师也害羞地探出头来
「那个……小涵啊,恭喜你哦!」
是啊,这个藏在乡野林间的炸鸡店…
就是这么的受欢迎啊!
◇◇◇
我被同学真挚的祝福所感动,虽不至于落泪,但眼里还是有着一丝晶莹,我想是自己的一份自豪吧!
终于,我也忍不住大喊道:「炸鸡万岁!」
感谢,我能拥有这样的一份味道,质朴而无华……
◇◇◇到镇上的第一个学期
「听说了吗?从大城市来的那个转学生家里欠了外债!」
「诶?!不会影响到我们吧?」
「什么啊,什么啊?」
「真的假的?」
「……」
贴上不良的标签,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,黑板上的粉笔字迹还是那么的清晰,议论中,女生不时围成小集团向我这盯来,男生也与我脱节,他们所勾肩搭背的永远不是我。
教室后的储物柜柜门时常会自己打开,当我正打算去锁上时,几个女生勾着手踮着脚快速地抢在我前面锁上了柜门。
我很清楚。
我被孤立了。
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,一天放学,天已经昏暗了下来,我离开座位,将凳子推进了木桌。
我慢慢下了楼,唯一和我有过接触的也只剩扶手了吧……
「喂!大城市来的!」
我不知被谁叫住,刚一回头就有两个中等身材的男生锁住了我的双臂,又有几个男生围过来,鄙夷的目光凝聚在我的身上,他们用并不和善的眼神打量着我。
「我不管你之前是多有背景,既然来到这个乡下,就说明你跟我们一样,不配拥有城里人该拥有的东西,呵,比我们还要废物啊!啊哈哈哈哈!」
貌似是这里的孩子王,他揪住了我的头发,嘴里嚼着口香糖,用轻蔑的语气嘲讽着我,还转过头去似乎让其他孩子互动,这一举动所有在场的男生都开始大笑。
「呐,仅仅是初一的学生,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吗?」
「……」我在心里反过来质问自己。
「我没有你们眼中的那样,我只是搬回来了,没有欠债没有变成混混……」
我濒临绝望,只能在心里顾念道。
没有防备的,我被几个男生殴打着,没分清傍晚的余霞是什么颜色的,痛苦笼罩着我,念念不忘的,只是一个能叫停的人,仅此而已。
「哈哈哈!废物!连反抗都不会!“」那个孩子王用他的球鞋死死的踩在我的头上,鞋钉扎破了我半边的脸。
忘记了疼痛,我只恨世界的恶俗。
◇◇◇
「喂!子涵,走吧,去食堂。」陈浩拍了下我的肩,「大家都在等你去食堂炸鸡块啊。」
「呦西,今天也大吃一顿吧!」伦子抡起了袖管,大步摇晃地走到门口。
「嗯好,那我也认真露两手吧!」我将校服的衣领捋捋直,将手腕上的节扣解开,撤出衣带系在了手臂上的衣扣。
走进食堂后,我看了一眼领饭窗口上的时钟,离早休还有一段时间,但准备工作光我一个人是一定来不及的。
「呐,小涵。」
唐老师在我们后面赶来,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。我回头看了看,有些简单的食材和一些新买的料理碗。
「我们一起帮忙吧!」唐老师笑着对我身旁的陈浩和伦子说。
我开始打蛋,之所以打全蛋液是为了炸鸡排时裹上的包浆不会和油混在一起,不加淀粉,让鸡排的味道和鸡蛋的甘甜融合在一起。
「叮叮叮……」手里的木块不断和瓷碗碰撞,快速而均匀的发出声音。自第一次尝试接触制作鸡排,我的基本功也越来越扎实了。
「陈浩,你去帮忙把料理碗上的标签撕掉然后洗干净!」我终于打好蛋液,拿出一包小苏打,一边吩咐着陈浩着手准备碗具,一边请唐老师拿出事先买好的鸡排。
「有机速冻的鸡排吗……」我思索着,因为尽管鸡排的质量毋庸置疑,但一旦经过速冻,如何让炸好的鸡排渗出汁水成了最关键的难题。
我问上早班的阿婆要了一个秤包子的天平,将鸡排放了上去。
235克。
鸡排的大小与我所预期的也差了几分,如果炸的过程中有一秒少了,炸出来的鸡排就会半生,而如果做到全熟,汁水和口感就会大大折损……
况且受热也不一定均匀。
「子涵!」陈浩向我喊到,「这个碗的标签去不下来啊!」
我连忙走到水池那边,陈浩的袖子已经全湿了,台子上也是一片狼藉,碗中央的标签被撕的碎烂。
「你怎么去标签的?」我哭笑不得,好奇地问到。
陈浩拿起台子上的钢丝球掂了掂。
「哈哈哈,我来吧!」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,接过他手中的碗,把水龙头打开。
「先把水温调到温水,然后用一点点洗洁精擦拭标签,过一会儿用抹布一抹就好了!」我边笑边向他说明解释清楚。
「欸……」陈浩的表情凝固了,就是一尊佛像矗立在厨房一样。
「那个!小涵,我要做什么吗?」唐老师向我问到,她紧张的有点结巴,也正是因为这,全班都很喜欢这个可爱的老师。
「老师你就帮我把小苏打粉撒在鸡排上吧,半汤匙就行了。」
「撒一些小苏打就行了嘛?我会认真完成的。」唐老师翘起兰花指将套袖塞好,打开小苏打的袋子小心地用汤匙取了一点出来。
「就一点点就行了哦!」我再一次嘱咐到。
唐老师低着头弯着腰认认真真地撒着小苏打粉。
「啊!」
一声尖叫将全班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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